哈佛学院究竟想培养什么样的学生？哈佛大学期望自己的毕业生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哈佛学生究竟需要有什么样的知识结构？哈佛学生如何掌握解决问题的能力？今天我们已经想当然地把文理综合学院的基础课程笼统地分成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或者习惯性地要求文理学士学位学生必须获得一定数量的数学，科学，社会，人文，语言学分才能获得学位。殊不知这些分类与要求都是来自于哈佛学院本科生教学大纲的几次重大改革。哈佛学院开创了选修课制度，哈佛法学院领先了案例教学法，哈佛大学开始了精专旁通的文理综合教育，哈佛大学开拓了核心课程教学大纲。在哈佛历史上，三次最大的教学大纲创新当数上一世纪四十年代的综合教育大纲，七十年代的核心课程教学大纲，以及二零零七年刚刚通过的新的综合教育大纲。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综合教育大纲

　　对任何大学来讲，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比教学大纲更重要。教学大纲是学校实现自己的教学目标的最重要的工具。究竟培养什么样的学生都是通过教学大纲来实现的。随着美国进入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只想学习艺术和文学的学生大量地减少。各种各样的经济背景与社会背景的学生会随着战争的结束而涌入大学。培养更加严肃的学者，培养良好的公民，培养对社会更加有用的人才更加成为当时任哈佛校长的James Bryan Conant 更加关心的问题。

　　在此背景之下，哈佛大学的综合教育大纲便产生了。综合教育大纲强调分享知识。这份教育大纲在一九四五年以一本红色封面的报告形式发表《自由社会中的通科教育》，因此被称为“红书。” 一九四九年综合教育大纲在哈佛大学全面实施。综合教育大纲的核心就是每一个哈佛毕业生必须是文理兼备的通才并且是一个领域里的专才。大纲要求在大学一年级和二年级期间，每一个哈佛学生必须在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三个领域各选一门课。除此之外，每个学生还必须从自己的专业之外选三门课。一旦学生满足了这两个要求和自己的系科要求的全部专业课程，那么每个学生就有完全的自由来选择大学所提供的任何其它课程。这一综合教育大纲的实施保证了哈佛所培养的学生全面均衡的发展又有足够的选课自由。

　　在综合教育大纲的旗帜下，一批伟大的课程与课程教授应运而生。其中最有影响的包括John Fairbank教授， Edwin Reischauer教授， Benjamin Schwartz 教授和Albert Craig教授开设的 《远东文明史》，Samuel Beer教授开设的《西方思想与机构组织》，John Finley教授开设的《希腊古典的崛起》，和George Wald 教授开设的《生命的本质》。哈佛大学校长James Bryan Conant也开设了一门《试验科学的增长》。这些课程都是一些经典课程，并且变成了哈佛历史上的旗帜。

　　综合教育大纲是哈佛大学在二十世纪对高等教育的重大贡献。正是综合教育大纲也恢复了哈佛在美国高等教育中的领袖地位。随着时间的发展与社会的变化，综合教育大纲也陆续暴露出了一些缺陷，其中包括综合教育大纲课程与系设专业课程之间的模糊，综合教育大纲课程学术严谨性缺乏，学校也越来越难以找到年轻的教授来开设综合教育大纲的大课，随着课程数目的大量增加，一些课程的注册人数也变得越来越少。正是这些缺陷与危机，哈佛大学的新一轮教学大纲的时机也成熟了。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核心课程教学大纲

　　一个受过哈佛教育的毕业生应该知道什么以及哈佛大学通过什么样的教学大纲来生产这样的学生是新的教学大纲必须回答的问题。哈佛大学的教学理念是“通”和“专”的结合。“通”是通晓多个领域。“专”是深化某一个领域。核心课程教学大纲正是谋求实现这一目标。核心课程教学大纲的理论就是让学生理解各个主要学科的基本原理并使他们从中终生受益。“通”是通过核心课程教学大纲来实现。“专”是通过专业课程来实现。核心课程教学大纲的精神是培育掌握知识的不同方法。

　　核心课程教学大纲为哈佛学生提供广泛的文理教育。这些课程分布在七个领域(十一个子领域)：外国文化，历史学习(A和B)，文学艺术(A,B和C)，自然科学(A和B)，定量分析，社会科学，道德伦理。大纲要求每一个哈佛学生必须在七个领域中各注册一门课并且获得要求的字母成绩(不能以通过还是不通过来测定)。每一个哈佛毕业生必须满足自己的专业课程要求，七门核心课程要求，写作课程的要求，和外语课程的要求。

　　在核心课程教学大纲的号召下，又一批经典课程而成为学生们的新宠。Marjorie Garber教授开设的《莎士比亚喜剧》，Gregory Nagy教授开设的《希腊文明中的英雄概念》，Robert Kirshner教授开设的《宇宙中的物质》，Martin Feldstein 教授的《经济学原理》，Michael Sandel 教授开设的《公正与公平》，Roderick MacFarquhar教授开设的《中国文化大革命》，Charles Maier教授开设的《二十世纪的世界战争与社会》，William Julius Wilson 教授开设的《美国城市中的种族，阶级与贫穷》就是一些代表。这批课程在哈佛校园里受到广泛的欢迎，很多学生选修这些课程不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核心课程的毕业要求，而更多的是满足自己的学术兴趣。经常会出现哈佛校园里最大的教室也容纳不下所有想注册这些课的学生。

　　但是核心课程教学大纲也逐渐受到的了多方面的挑战。这些挑战包括自然科学系统的教授认为核心课程教学大纲课程会软化严肃的科学，众多的核心课程对极其严肃地想学科学的学生形成过多地限制而迫使他们选择其他学校。核心课程教学大纲受到的来自学生的挑战包括核心课程的深度不够，有些课程的注册人数太多。面对众多的挑战，哈佛学院从二零零二年开始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教学大纲改革。

　　即将实施的综合教育大纲

　　新的综合教学经过四年多的反复讨论，终于在二零零七年五月通过。新的综合教育的宗旨是以学生为本，把学生学到的知识与技能与现实社会联系起来，学生应该成为新世纪的世界公民。新的综合教育的目标包括培养学生参与社会事务；让学生理解他们既是文化传统和价值观念的产品，又是创造这一传统与观念的参与者；发展学生适应变化的能力；发展学生对生活的道德面向的理解。新的综合教育要求教授每门课程都要使用创新的教学技术，学生要以活动为基础的学习方式联系学习经历与课外活动。

　　新的综合教育大纲是综合教育的核心。大纲强调知识的广度，学科的相互联系以及学习期间的所学内容与毕业后从事职业的关系。大纲要求的课程满足综合教育的目标，适用广泛的材料，帮助学生用抽象的概念知识与历史知识来理解和解决具体的问题；让学生知道这些课程都会对他们将来的成长与生活带来影响。大纲要求学生在八个领域中各选一门课。这八个领域分别是艺术审美的理解；文化与信仰；经验推理；道德伦理推理；生命系统科学；物质世界科学；世界上的社会；美国在世界中。在新的综合教育大纲下，一位哈佛毕业生需要通过专业课程对自己的专业有深度的理解，通过自由选修课程拓广自己的兴趣与热情，通过综合教育大纲的课程来联系哈佛学习经历与毕业后的生活，帮助他们理解世界的复杂性以及他们在这个世界中的作用。

　　尽管新的综合教育大纲的制定代表着哈佛大学甚至美国文理综合教育的前沿发展，但大纲在最后讨论的过程中就遇到了来自哈佛本身的批评。对一个哈佛培养的新世纪世界公民来说，他们必须对很多相关的问题做出自己的回答。例如，沃尔马究竟是英雄还是恶棍？移民究竟帮助了还是损害了当地工人的工资？血汗工厂究竟是解脱了还是加深了贫穷？汽油税究竟是损害了石油公司还是消费者？限制贸易如何影响一个国家的福利？新的综合教育大纲如何帮助学生回答这些问题呢？(《哈佛红》，2006年10月20日)。前哈佛学院院长Harry Lewis 认为哈佛学院确实需要一个很强的教育大纲，但是这个新的综合教育大纲不是太强了而是太大了。八门综合教育课给学生留下的选修课的机会太少了。(Harry Lewis: Remarks on General Education to FAS Meeting of 5/15/2007)。

　　哈佛大学的教育一直在创新的前沿。这些创新既涉及到教学内容又涉及到教学方式。每一次哈佛教育创新既来源于自身内部动力又来源于社会以及其它学校的发展变化。如果说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综合教育大纲体现了上一世纪三十年代四十年代民主与西方文明的伟大胜利，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核心课程教学大纲体现了上一世纪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学术分科的巨大成功(Morton Keller & Phyllis Keller: Making Harvard Modern)， 那么即将实施的综合教育大纲充分体现了二十世纪后半期全球化所取得的重大成就并且继续推动这一趋势。

　　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