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上午，“温哥华天空网”上谭太太登出广告出租两房一厅，位置在我们孩子即将入读的Burnaby South中学附近。看来十分理想，便约了房东晚上8点看房。妻一看离学校很近，是中意的木地板，而且租金便宜，立刻被打动了。谭太又历数种种好处，说是很抢手，想要就得下定金，以便回绝其他看房的人。妻在兴奋之中，我们都是爽快之人，又急于去Richmond接孩子，尽管我觉得有很多细节没有了解清楚，还是拿了一百元作定金，约好第二天再确定。

　　在车上等孩子下课的时候，我们细细思索，感觉到房间和厅对于一家三口来说实在太小，光线很差，似乎房客很多房东却避而不谈。于是立即打电话给房东想取消定约，以免她回绝别人。电话没人接听，此时离看完房仅半个小时。我们想起她急着出门去参加她表妹的生日聚会，应该是在吃饭没听见。晚些时候又打过去，仍然没有接听。

　　星期三早上九点半打给谭太太，向她讲明觉得房间太小，还需要考虑，请她不要拒绝别人，并多次说了抱歉。她很客气地说没问题，因为留的是公司电话号码所以前一天没接听，晚上她下班后去她家取回押金。

　　不到两分钟，她打回电话，说她老公告诉她押金不能退。我说这不合理吧?她声调立即变了，说让我们买一个教训!我说还是晚上再谈。她再打回电话，告诉我带律师去，说她是生意人，最看不起中国人不讲信誉!

　　中国人怎么怎么了，这类话无论是国内还是海外，常常被中国人用来划清界线，显示自己是素质很高的中国人或者已经不再是中国人。虽然可悲，也无可奈何。被一个普通女人这么教训，倒也没法生气。我耐心地打回去，告诉她我尽早取消预定，并不是取消租房打算，只是不想给她造成损失。她口气稍缓，答应晚上见面谈。

　　我们不是生意人，所以宁愿失去这个机会，也不想给人造成不便。如果造成损失，那么我们也不会讨还这区区一百元押金。我们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她，我想，无论以中国人一贯秉持的仁义，还是多数西人的良善本性，和和气气地取消一个约定，对双方都应该是君子之美。

　　可是我们想错了。晚上见面时，我再度说明我打电话取消预定的诚意，而房东夫妻坚持说我们造成了损失，扣押金合法，并再度提及中国人的诚信云云。

　　我不想去搞清楚这之间的法律细节，那是成为一个诉讼之后的事情。事实上这种鸡毛蒜皮也不可能成为一个诉讼。中国的传统是德治，西方则是法治，于治理国家来说，后者更为有效。所以中国人在感受到法治的秩序化的优越性之后，很容易否定自己。事实上中国人的道义和良心，或西方人的基督教精神的仁爱，才是社会的基石。利用法律的无情而大行不义，以为就可以冠冕堂皇地翻脸不认人了，实在又是一种悲哀!

　　我们不是来讨还，我们只想请他们扪心自问：我们做得够不够诚信?你们损失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

　　争吵最后，意外地他们提出退还一半。我同意了。也许他们是出于生意的思维在权衡，我会当作道义和良心的馈赠而收下。而看清一些背后的东西，则是付出的那一半的收获。

　　本是同根生，相欺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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