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难学是大家公认的。当初申请学校的时候，我本来是想换专业的，可是在法国更换专业，一是被录取的可能性较小，二是即使录取也大都要求从低年级读起，直接入读硕士阶段的少之又少。而我那时候又急着学成回国，所以只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其实即便申请本专业的硕士阶段，也并非易事。我们在法国的通常做法是，向50多所法学院或者设有法律专业的大学同时投递简历，以求能投中几个。得到面试通知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面试。申请低年级不被面试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但要进入硕士特别是硕士第二年，那是肯定要经过面试才能确定录取的。

　　不过，我是少有的不经过面试而直接进入硕士第二年的特例，通知书上霍然写着注册日期，而没有entretien（面试）字样。这让我窃喜之余多少有些遗憾，因为面试是申请学校的一道重要程序，其中亦有不少故事的。

　　值得提醒的是，专业面试不同于其他面试，它会涉及到专业基础和对专业问题的观点，不是简单的presentation（简介）就能应付过去的。

　　在法国申请法律专业，低年级较高年级容易、硕士“研究”方向(recherche)较“职业”方向(professionnel)容易申请。研究方向是为读博做准备的，职业方向是为直接就业而攻读文凭的。当然也没有严格的限定，实际上，许多中国学生读完研究方向那一年就拿着文凭回国了，一样被认定为硕士。而我们班当初2个外国女生（而且是很漂亮的那2个），拿到职业方向硕士的文凭后，又继续攻读博士了。

　　我不想读博士，所以我申请的都是硕士第二年职业方向。我也没有天女散花般地骚扰所有的法律系和法学院，只是有针对性地重点投了12份简历（其中2所大学分别投了2个专业）。申请到学校不容易，而读出来就更难了。当年在法国做暑期工，每当工友问知我的专业后，都会“oh là là”感叹一下——那是真的不容易啊。法语本来就难学，再加上法律自身的复杂和对语言的要求，最终能坚持下来的没几个，据我实际所知的是大多数人都改行换专业了。

　　那么，我法语水平之一般，又是如何攻克难关的呢？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望中的坚持”。既然我改不了专业，又必须得拿到文凭，那么不管前景多么渺茫，我都只有坚持到底了。

　　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就痛苦多了。在法国，老师讲课不做板书，教学没有指定教材，从头到尾都是老师在讲，学生在记。这可就苦了我们中国学生。

　　听不懂是正常的，关键是如何解决这听不懂的尴尬。在专业学习期间，我一直都有录音，但首先是听了听不懂，再也没时间去听。对我来说，面对面都听不懂，对着磁带就更没感觉了。

　　所以，我放弃了听录音，一心只抓课堂笔记这根救命稻草。

　　每次一下课，我就从法国同学手里借过笔记拿去复印，然后再回家去认。苦认了一年，才终于把班上其中一位女生的笔记基本看懂。但是这样，一年已经过去了。再加上我回国续签出了问题，没能参加期末考试。我的学业差点就此搁浅了。

　　我不甘心，又向老师写信要求重读。按理说，硕士是没有机会重读的。好在我的导师人好，正如她在给我的邮件里面说的：“尽管硕士向来没有重读之例，但考虑到你过去的惊人的努力，我同意你重新申请。”导师说的是“重新申请”，而不是“申请重读”。

　　第二年，我又重返我的勒阿弗尔大学，重读我的欧盟商法专业。这一年的课程稍有所调整，但主要科目都还是原来的老师在上，所以以前的笔记基本还能用。再说，我也不可能再花时间重新去辨认另外一个同学的笔记。

　　专业第一年虽然没能成功，但毕竟通过尝试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法和路子，使得第二年不用再浪费时间在摸索上了，一心只走认读笔记这条路。

　　除了上课，我每天把自己关在图书馆，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动都不动。不管心里有多苦闷，感觉有多枯燥，我都强迫自己不许离开座位，不给自己以任何借口。

　　就这样，通过认读笔记和参考专业书，我终于弄懂了老师的讲义，也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

　　回过头去想，不管其中细节如何，方法好坏，最重要的还是坚持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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