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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生活,让我欢喜让我忧

http://www.canachieve.com.cn 发布日期:2009-09-08

·留学生活,让我欢喜让我忧

第一次见到易文是在位于柏林自由大学的德国东亚博物馆,那天正值柏林夏季博物馆长夜,对酷爱艺术和文化展览的柏林人来说,这个一直持续到午夜两点的活动就像一个节日。在博物馆的二楼大厅,易文拥有一个典型的中国式讲台,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一叠淡黄色的生宣,两枝富贵竹很简单地渲染出一派中国传统书画的氛围,周围是一群金发碧眼、充满好奇又满怀热望的面孔。易文穿着一件黑色的斜襟上衣,悬腕在宣纸上边写边讲解汉字起源、六种造字法。她的德语温和婉转,举手投足流露着一种简朴的平静,可是这平静似乎又很有权威,几个跃跃欲试的德国人在她的指导下,在宣纸上颤颤巍巍地落下了第一滴墨。

刚来时像惊恐的小动物

今年30岁的易文,来德国之前是安徽芜湖的一名中学教师,大学在安徽师范大学中国画专业专攻人物工笔。她有一张典型的中国人的圆面孔,也许5年的德国生活让她感染了日尔曼民族特有的冷静和严谨,笑起来也是一脸平静。谈起静,易文笑了,说:“你知道吗?不久前有一个德国朋友还跟我说,文,你刚来时就像一只惊恐的小兽,每天见你都是张惶失措的样子。”1999年3月15日,25岁的易文提着一只行李箱只身来到德国中部城市汉诺威。离开祖国时,易文放弃了房子、职称以及垂手可及的领导岗位“我坚持自己的信念,好像一直在寻找的那个自我一定会在远方”。

可是在汉诺威的最初两个月,易文几乎是像哑巴一样过来的,没有任何交流,因为在国内四个月的德语强化根本派不上用场。“我曾经患有纸张恐惧症”。每天回到家,打开信箱各种信函扑面而来。在德国许多社会工作都是通过信函方式来完成的。比如你初到一个城市,需要申报户口,要到保险公司签署医疗保险,要去学校注册,诸如此类的信件都是具有法律效应的,你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做出反应。那时对易文来说,打开信箱就意味着随时遇到麻烦,每处理一封信件,都是克服一个困难。

到另一个城市不来梅去参加德语水平测试时,易文白天拖着行李去教室,晚上拖着行李在校园里挨家询问是否有空房间出租。“那种黑夜里一个人的绝望和孤单,让我第一次流泪了。”这个女孩的执著和勇敢感动了校方,破例给她介绍了一家本来是只给欧盟成员国交流学生的房东。“在安娜?舒伯特太太家的两个月,我的语言有了质的提高,而且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文化背景给别人带来了快乐”。女房东过生日的时候,易文做了一个精美的中国剪纸二龙戏珠为她祝寿,看着栩栩如生的中国龙从这个东方女孩的手中脱落,老太太简直着了迷。

流水线生活改变价值观

语言考试通过之后,易文本来可以留在汉诺威大学学习教育专业的,但是迫于经济压力,她又提着行李来到首都柏林寻找打工机会,以补贴自己的学业。于是在一条组装电脑光驱的流水线上,一站就是两个月。当时他们的工作时间是每天8个半小时,完全是机械动作,繁重而简单的体力劳动。有时是折叠硬纸壳的外包装,有时粘贴条形码。硬纸壳很厚,有锋利的边缘,一天下来手臂上经常划满血印,而条形码对位置的要求十分严格,不能有任何误差。德国人对工作要求向来是一丝不苟的,而且特别具有主人翁责任感。“我的上线是一个波兰人,下线是一个德国人。波兰人总是想方设法减慢工作速度,而德国人总是在催促,快一点快一点,掉在地上的任何东西他都仔细地捡起来,分门别类整理好。”正是这个流水线上的德国工友,让易文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价值。少年人不切实际的幻想早已不存在了,甚至自己的知识分子的身份,在这里也消失了,机械的流水线上只有生存。

德国的冬天白天非常短促,早出晚归的普通蓝领工人一整天基本见不到太阳。“有两个月的时间,我每天乘坐100年的老地铁,车窗外不时划过昏黄的灯光,车厢里是一张张疲惫的面庞和烟草味。忽然发现原来心里存在的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那条界线,已经慢慢融合起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潜意识,在2个月为生存而完成的劳动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找到一个普通人的成功

在这种隔绝和沉默中易文差不多折腾了一年,2000年4月,她成为柏林艺术大学传播系的注册学生,研究方向是社会经济传播。这个专业在德国的排名比较靠前,目前德国广告和传播界80%的业务主管都来自这里。当然按部就班的学生生活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第一个学期下来,她没有修到一个学分,因为基本听不懂一点专业词汇。第一次在全班同学面前做口头报告,也让她尴尬万分,当时她的题目是屏幕设计,讲解一种三维动画软件的使用。开始做报告时20个人,到最后只剩下了3个。

我诧异她在博物馆给德国人讲解地道的中国文化时,那样游刃有余地把握德语。“拼命上演讲课,厚着脸皮练呗。”说这话时的易文已经有足够的自信,她可以一个学期修够2个学期的学分了。一旦语言不再成为障碍,易文备受中国画熏陶的艺术素养开始得到发挥,2000年底她初次接受了柏林东亚博物馆的邀请,参加了博物馆的公益活动。东亚博物馆收藏的亚、非、拉等地区的艺术品全面而精美,是享誉全德的远东艺术馆。易文在那儿给热爱中国文化的德国人上了整整二天的课,从此,柏林冬夏各一次的博物馆长夜,圣诞节前的文化周都会有她的身影出现。

今年初,易文跟西门子公司媒体艺术学院签署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合同,她的职务是企业战略咨询顾问。工作时间是可以自己确定的,每周总有两天易文会乘坐轻轨列车,穿过市中心的施普雷河,到柏林西北郊的西门子总部去上班。西门子媒体艺术学院是目前欧洲最大的会展专业人员的培训教育企业,他们拥有250种从会展策划到特装的不同课程。每次公司参加大规模的会展活动,易文的老板乌韦?贝恩斯先生总是以这样的开场白来介绍他的高参,“这是文,25岁时一个人提着箱子从中国来的。”

如果跟易文谈起成功,她总会说:“我很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普通人的成功,那就是内心的自足和宁静。”易文有一个很好的比喻,她说做人其实跟做一个品牌很相似,你对自己的定位决定了你的人生态度。“很多人是想做成夏奈尔那样雍容华贵的上流奢侈品,但更多的人还是会像德国的妮维娅,普通但是一丝不苟,一百多年过去了,她从未因普通而影响品牌的生命力。”易文的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平和而又不失丰满,就像不远处静静流淌的施普雷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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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问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