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来稿)11岁的阿兰拿着爸爸头天晚上打印出来的《金庸群侠传全攻略》，大声说：“这里面的《九阴真经》不是《射雕英雄传》中的吗？”

一星期前，他看了十集08版《射雕》，仍然不能顺畅地说出“射雕英雄传”五个字。玩了一周单机版电子游戏《金庸群侠传》，这个十一岁的少年不仅熟悉了《九阴真经》，还能脱口而出“胡青牛”，把妈妈说得直愣：“胡青牛是谁？”不是一定档次的金迷，熟读了十四部天书、通关《金庸群侠传》，怎么会知道胡青牛这么个小配角呢。

阿兰七岁从中国移民加拿大，现在十一岁。这个在英语环境中生活多年的华裔少年，学习、游戏所使用的语言全部是英语，只有家庭语言和每周两小时的中文学校，才使用汉语。最近班里来了个刚从国内移民过来的小朋友，英语不过关，阿兰经常用中文和她沟通。他自豪又遗憾地告诉爸爸：“我现在学校也讲中文。可是，许多话，我不知用中文怎么说。”

一些相似经历的孩子，在加拿大生活几年，说汉语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语调，经常掺杂英语。最极端的例子，有的移民少年已经只能听不能说汉语了。阿兰的父母很自豪，孩子不仅保住了汉语，词汇量还在丰富，但他们仍然为孩子的中文学习头痛。

前两天阿兰给自己的一个华裔小朋友讲武侠，对方从未（NEVER）听过金庸这个名字。这一现象并不罕见，在加拿大不知道赵云张飞的华裔小朋友大有人在，华人不会讲华语的第二代、第三代移民很多。为了培养孩子学习中文，华裔社区费尽心机，组织各种活动，创办中文学校……

金庸这位武侠巨匠自己可能都没有想到，他的作品和衍生文化产品，为海外华文教育做了巨大贡献。金庸的十五部长中短篇小说，结构严密，故事性强，宏篇巨制，更妙的是包含大量中化文化信息。小说加上反复拍摄的电视剧和精心制作的电子游戏，趣味性提高的同时在重复着大量单词，是学中文用中文的良好途径。

《金庸群侠传》是1996年问世的单机版电子游戏，中国首代电脑发烧友的宠儿，画面质量早已过时。经典就是经典，这部以剧本取胜的老游戏，仍然吸引众多玩儿家，网络上资料、地图到处都是。与十年前相比，区别只在于第一代玩儿家要用光盘拷游戏，今天用闪存盘；十年前找个窍门费牛劲，今天网上一搜一大堆攻略。

站在海外角度，《金庸群侠传》这样的游戏，是非常好的中文教育资料。这款游戏的地图模拟中国地图，有长江黄河。游戏中既有五岳又有少林、武当。一个国内生活的人很难理解，讲清楚什么是武侠小说，对海外华裔孩子有多么困难，他们只对星球大战的光剑了如指掌。玩儿着金庸电子游戏，从来都用英语交流的华裔孩子必需说汉语：他们不可能把金蛇剑翻译成英文。

很多东西是触类旁通的。阿兰和毗邻而居的表哥，在玩儿《金庸群侠传》的同时，还在看08版的《射雕英雄传》。他们一开始被片子的历史背景搞得晕头转向，但慢慢就被故事情节吸引了。中文也在听对白看字幕中慢慢积累。这样再过一段时间，孩子们基本就可以读金庸的原著了，一开始大人辅导一下，时间长了读进去，一本本攻下来，中文便过了一大关。

金庸是横越年龄的，父母对胡歌饰的郭靖和林依晨饰的黄蓉怎么也不习惯。做爸爸的更对黄秋生演东邪大吃一惊，这“邪”是真到位，可这份儿文采风流完全体现不出来啊。这个和孩子就完全说不清楚了，总不能再带着阿兰看《古惑仔》和《无间道》。不过呢，爸爸妈妈正在找83版的《射雕》，让阿兰分享一下翁美玲的黄蓉。

千万个华裔家庭，全力以赴培养孩子学中文，并没有什么传承文化的宏大想法。当年我们为学外语费尽心机，如今有机会让儿女成为双语人材，为什么不努力？别的不说，找工作容易不少啊。

金庸为这种双语教育，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阿兰的中文老师，一个在国内外教了多年语文的专家说过一个故事，她遇到过一位在美国能读中文的第二代华人移民，大学毕业了去找工作，凭能听、说、读国语入了职。这个小伙子的绝窍就是：从小看金庸的小说，每天至少看半个小时。

文化这两个字，有时不必抬得太高，有积累就是有文化。一部部金庸天书，就是传薪递火的积累，把中国文化充满张力地传播在全球。

　　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