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印尼一个咖啡制作工厂参观时，一个戴眼镜的“中国小伙儿”给我们讲解。他华语说得很流利，用词也很到位。最初，我们以为是从中国大陆来的呢，谁知一细聊，才知道他是地地道道的印尼籍华裔。

这个小伙儿名叫陈振兴，祖籍在中国福建。他的爷爷很早就来到印尼谋生，入了印尼籍，他的爸爸和妈妈则是华侨。陈振兴出生在印尼，也一直在印尼生活。

小伙儿很健谈，介绍起咖啡的历史、口味以及如何制作，讲得头头是道、津津有味。从他那里，我们第一次听说咖啡豆还有公豆、母豆之分呢。

我们问他：“你的华语说得这么好，是从哪里学的呢？”

小伙儿说：“在家里啊。我们在家里都说华语，这是我爷爷定下的规矩。爷爷常对我们说，要记住，你们是中国人，要常说华语。就这样，我们坚持说，所以我们的华语说得都挺好。”

“那你英语、印尼语说得怎么样？”

“也很好啊。前几年厂里需要一个会讲华语的人做推销，就把我给招来了。我是专门接待中国人的。”

“那你会写中文吗？”

“会写一点，写得不好。”小伙儿歉意地笑着、歉意地说。

我们拿出纸和笔，请他写写自己的名字。他趴在桌子上，写了好一会儿才拿给我们看。“陈”字、“兴”字，写得还不错；而中间那个“振”字写得笔画不到位，特别是右边的“辰”，他可能不大知道具体笔画，索性“一拐弯”就下来了。

我们给他讲“振”字如何写，小伙子频频点头称是。说话间，他给大家每人调好一杯咖啡送到面前说：“请大家尝尝这味道，如果感觉好，就在这里买一些带回去。”味道果然不错，我们买了好几袋。出门时，我们开玩笑地说：“你不但华语说得好，还挺会做生意呢！”

在印尼期间，我们了解到，像陈振兴这样对华语会说不会认不会写的人，在印尼和周边国家还有许多。这给海外华文教育提出了一个新课题：如何针对这种情况实施更有效的教育方法？

当地许多华人还向我们建议，中国国内能否为海外出版一些诸如“中英文对照”或“中文印尼文对照”的教材，专供华裔学习用，使那些对华语会说不会认不会写的人，能更直观、全面地掌握华语。回国后，我们向有关部门反映了他们的建议。

“咖啡豆真有公母之分吗？”

想起这个问题，我就又想起了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儿。我忘不了他歉意的笑容。我想，其实说歉意的应该是我们。如果我们把每件事情都做得再细致一点，陈振兴的笑容就不是歉意的，而是兴奋和自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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