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一次听到华人说，美国人笨。

　　说别人笨的人，肯定有聪明过人的地方。但我认识的一位华裔，曾经担任过洛杉矶县的一个城市市长，他说，他在任职10年期间，多次接到美国人投诉华“过于聪明”的举报信。

　　有一次，一家商场搞促销，平时25美元一瓶的食用油，当时花5美元可买4瓶。当地不少华人约好时间在商场门前集合，浩浩荡荡地进去抢购。整个商场看上去，几乎全是华人的身影。而美国人买了4瓶就走，没有呼朋唤友的。促销活动刚开始半天，商场促销用的食用油被抢购一空。很多晚来的美国人没买到，扫兴而归。

　　第二天，一封举报信投向市政府，信中抱怨华人贪小便宜，不守规矩。市政府找华人代表对话，华人代表反驳道：“商家没说不能通知亲朋好友来采购。至于说有的华人买了又买，能拿出证据吗？为什么当时不阻止，反而事后告状？”一名华人代表私下说：“美国人就是笨，还不服气。”

　　有一年复活节，市政府举办两项活动，一项是组织民众为慈善机构筹款，另外一项是组织孩子在野地里寻找事先藏起来的彩蛋。筹款活动安排在早上6时，内容光焕发是制作早点，沿街出售，挣来的钱捐给慈善机构。参加筹款活动的全是白人，他们干到上午6时才回家。寻找彩蛋的活动，安排在当天上午10时，华人家长早早地来到现场。活动开始，他们一观看孩子寻找彩蛋，一边现场指挥，有的家长情急之下，还亲自“冲锋陷阵”。在这些“聪明”家长副食下，彩蛋纷纷落花流水入华人孩子的篮筐里。那些“孤军奋战”的白人孩子，哪里是对手？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华人孩子凯旋。

　　活动结束后，一封投诉信又交到市长手中。信中说：“早上募捐活动现场，看不到华人身影，寻找彩蛋，华人家长‘热情有加’，提早让孩子动手不说，还亲自参与。这哪里是公平的竞争游戏？”市长和华人代表进行对话。华人代表不以为然地说：“他们孩子找不到彩蛋，说明我们孩子机灵。孩子就应该接受家长指点，否则怎么能进步？事先也没有规定孩子的父母不能在现场做‘参谋’。”市长无言以对。

　　市长说，华人的“聪明”和美国人的“愚笨”，还体现在学习上。不久前，该市的一所学校举行高中毕业典礼，其中一项仪式是对考试排前10位的学生颁奖，上台领奖的全是华裔学生。校长照例发表讲话，对获奖学生的勤奋褒奖一番后，又补充道：“华裔学生的确出色。”没想到，这句话惹来了麻烦。

　　第二天，市长接到一个白人家长的投诉信，信中说，华裔家庭的孩子之所以常常获奖，是因为他们把课余时间全花在五花八门的补习上。与华人相比，白人家长不主张自己的孩子上谭外辅导班，而是让他们尽情玩耍，白人孩子的学习时间要少得多，考试成绩不如华裔学生也正常。投诉信建议，学校毕业颁奖不应只考虑考试成绩，而应考虑综合素质，如组织才干、团队精神、动手能力、演讲与口才等等。

　　市长说，他在调查此事时，华人家长很不高兴地说：“白人孩子学习就是笨，怎么还责怪起我们的孩子来了？当地有法律规定不让办补习班吗？在我们华人中，有许多人是第一代移民，不少孩子也不在美国出生，英语不过关，连正式身份都没有，不加倍努力，怎么能融入美国社会？美国人为什么不设身处地为我们华人想想？”

　　市长承认，他很难摆平这些“争端”，既不能说明华人接受美国人的行为方式，也不能说服美国人理解华人的行为方式，这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文化冲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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