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爱下去了 我要回家
http://www.canachieve.com.cn 发布日期:2009-06-04
个人档案:1999年从广州到加拿大留学,现在某学院学习音乐
记者:木然
采访时间:2004年12月16日
我和菲菲作访谈时有点飘忽的感觉,这种感觉其实与菲菲无关。
菲菲叙说故事的语调非常缓慢,自言自语般。置身在这样一种语态下,我忽然烦躁起来,有时候我觉得菲菲所说的不只是她的故事,那种情挚,那种情怨,似是曾经。
后来我想,一个人,当他走过沧桑,走过许多故事之后,真不应再听别人讲故事,尤其是关于爱情的故事。因为无论是甜蜜,还是悲哀,总会不经意地触及他内心最柔软处,那些未愈合的伤疤,会被一块一块揭开来,血淋淋的。
菲菲好象已感觉我的走神,在故事讲到将要收尾时忽然将话语收住问:你在听吗?
我迟缓地点了点头,为了使她相信,我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当然在听,我还想好这篇故事的题目:不想爱了,我要回家。
菲菲听到“不想爱了,我要回家”这八个字时,忽然失控地哭了起来,我们的访谈竟无法进行下去。
我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孩子,现在都是。
记忆中我从来不知道忧愁是什么,我父母在政府里工作,他们事业很成功,彼此也很恩爱,作为独生女儿,可想而知,我是他们的恩宠。
在我很小的时候,从电视上看见别的小朋友表演钢琴,当时我很羡慕,就对父母说,我想学钢琴,他们听我这么说很高兴,特意为我请来了最好的钢琴教师,我的人生路就是这样开始,童年少年在一次次考级,一次次参赛获奖中度过。
到我17岁那年,星海音乐学院一位很著名的教授对我父母说,你这孩子应该到外面去闯闯,这样对她的未来有好处。那是1999年的事情。父母凭着教授的这句话,为我办理了赴加拿大留学,那年的秋天,我开始了孤身一人在加拿大闯荡的日子。
初来乍到,我被安排在寄宿家庭居住。房东是土生的加拿大人,他们有个女儿和我同在一个中学,我们很快就成为好朋友,因为彼此互相关照,倒使我不觉得生活上有什么不方便的,唯一不习惯的,是吃的问题。西餐对我来说,浅尝辄止尚还可以,长期面对,就很难接受。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使我产生了搬离寄宿家庭的念头。其间我刚好认识了几位华人朋友,一位是新加坡的,还有一位是上海的。她们说菲菲你要是不介意,搬出来和我们合租房子吧,这样我就搬了出来。
前面我说了,我是个很单纯的孩子,从小到大,我的生活相当简单,音乐基本占据了我生活的大部份时间,我身边的朋友都是女性,她们不是学音乐,就是学绘画,我们的话题大都是关于音乐、电影和艺术。
2002年的圣诞,我回广州探望父母,两位室友特意从新加坡和上海到广州来探望我,她们还带来了一位我不认识的朋友Nick,没想到,Nick的出现改变了我的生活。
Nick与我身边所有的朋友都不同,他相貌平常,年纪比我大很多,35岁了,离过婚。就是这么一个很平常的男人,从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就产生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觉得上帝安排这样一个人在我面前出现,就是要我关心他,照顾他。也许你会笑我傻,但我真的是这样想的,这大概就叫缘分吧。
Nick在国内曾经有过很好的事业,他开过一家电脑公司,生意相当不错,后来因为遭遇家变,在心灰意冷之后,将公司变卖后移民加拿大,一人流浪在外。
也许是因为他有这样的经历,在情感上,我觉得他与起我平常所接触的那些十来二十岁的玩伴,要深厚和丰富得多,这种优势使Nick变得相当突出。很快,我就迷上了他。
我谈不上自己爱Nick什么,但我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喜欢他成熟的处事方式,喜欢他善解人意的性格,喜欢他艰苦创业的精神。我喜欢他一切的一切,他让我快速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从一个无忧无虑、不知生活艰辛的世界来到一个成人的世界。
爱情真是上帝惩罚人类最有效的武器。它可以令你快乐,也可令你悲伤;可以令你疯狂,也可以让你奋不顾身。
很多时候我在想,女性在接受一段情感时似乎要比男性要缓慢很多,只是,当情感的闸门一旦被打开,女性往往要被男性更勇敢,如飞蛾扑火,不求因果。
在广州的那些日子,Nick的一举一动都令我好奇而欣赏,后来有朋友对我说,也许你的童年少年太过单纯的缘故,使你与外界的接触失去了免疫力,结果当成熟的Nick在你面前出现时,他所有的另类都成为你的好奇,这是你最致命的。
朋友的这个分析或许是对的,不过至今我都认为,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一个也许不出众、但却让我想照顾他一生的男人,在我面前出现了。从此我觉得,他是我的那个了,我会为他生,为他死,那怕放弃生命,我都要成全他。
从广州回到加拿大,我和Nick频频见面,很多时候是在咖啡店里,我喜欢在硕大的玻璃窗下,在阳光里手捧一杯咖啡,听他讲以前的故事。尽管很多时候,他因为回忆往事,或者因为工作繁重的缘故,说着说着就有种力不从心的疲惫感觉,但这一切在我眼里,却是我最欣赏的。很性感,很男人。
这样的场景一次一次的重复,结果催发了我萌生照顾Nick的想法。我觉得,在Nick的生活里,他需要有人去关心,去照顾,而这个人就是我,只能是我。
当我将这个想法告诉Nick的时候,他显得很平静,好象一切都是他预料般,当时我并没有想过他会有另外的心事,只是觉得这是他的风格,一种不轻易将情感示人的风格。
决定搬出去与Nick同住,这是照顾他的第一步。我将我的这个想法告诉了父母以及两位室友,当然我的理由是我想搬到离学校较近的地方,而Nick所租住的房屋恰恰有多一间房,收费也不贵,正好合适我。
我的这个决定并没有引起父母以及朋友的猜疑,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很任性的孩子,做任何事情,都是随心随性,不需要任何理由和目的。
而且,他们好象也没有怀疑我和Nick会发生些什么样的故事。因为我与Nick之间,无论是年龄以及性格,反差相当大。以他们的理解,Nick的为人是可信的,我正好需要这样一位具有相当生活经历,也可信的人照顾。
在许多人的观念里,好象一男一女独居一室,就一定会向同居或发生性爱那个方向发展,所谓孤男寡女。但我和Nick真不是这样的人。当我开始与他合住一套房生活时,我的感觉仍象在咖啡店里的他和我,彼此有的只是互相注视和倾听,是一种能互相欣赏的朋友,远谈不上谁爱上了谁,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才使我对他的期待从朋友上升至恋人。
那是今年初,我决定换一辆新车,当时我已到车房选好了车,也交了定金,而原来开着的那辆旧车也找好了买主,就在我要将旧车交给买主的前一天,不幸发生了车祸,那辆旧车被撞得惨不忍睹,所幸的是人没发生什么事。
当我步出报案中心,看着那辆只能报废的车被拖车公司拖走,我的内心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和绝望。第二天我就要去取新车了,按照原来的预算,我只有将旧车变卖,在取得车款后才有能力支付购买新车的款项,可是,如今旧车没有了,而我的新车也交了定金,假若我在第二天不能如约交齐车款,我的定金不但会被收去,而且还将影响我的信用。
当时我也曾想过找家里帮忙,但几次拿起电话,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与父母说,原因是一方面我不想他们担心;另方面我知道,父母为我能安心学习,已是节衣缩食地在经济上支援我,假若我此时再伸手问他们要钱,真的说不出口。当然,这里还有个时间问题,在24小时内,父母也无法向我伸出援手。
那天晚上我一夜无眠,到了清晨,我听见Nick在外面煮早餐,当时我好想冲出去,对她哭诉我内心的忧伤,只是我没有这样做。我知道,我与Nick只是普通的朋友,虽然我喜欢他,在乎他,但我们仍旧是存在着一段距离。况且身在他乡,朋友再好,也不过是个听众,一涉及到经济,谁都顾不上谁。而Nick的经济情况并不比我好多少。
大概是在早上八点多钟的时候,Nick忽然来敲我的房门,当时他站在门外说:“菲菲,你出来一下。”当我一听到他这句话时,眼泪就“啪啪”地流了出来。大概,在我的意识深处,我一直在等待这句话,尽管我并没有指望他能帮我什么。我只是奢望,在我遇到困难,特别是无法向家人倾诉的时候,我好希望他能多安慰我一句。
可能是见我没有回答,他在敲了几次门之后,就轻轻地将门推开,这样他见到了泪流满面的我。
我不知道你是否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Nick那天走到我的床前,他伸出了手,当我将自己的手交到他手上时,他对我说:别哭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先去洗个脸,早餐我已经做好了,吃完早餐后我和你取车去。
为了使我振作起来,Nick特意拉开窗帘,那时他站在阳光里很宽容地笑着说,傻孩子,哭什么啊,待会儿你就可以开上你的新车,在高速上飞啦。那种和睦可亲的长者神态,足让我心动。
Nick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他在帮我代交完购车余款后的代价是信用卡被刷爆,而我也因买了一辆新车,保险费马上增加了很多,一下子将我仅有的数百元存款全用去。我们同时陷入经济危机,虽然Nick一再安慰我,天无绝人之路,但我很清楚地知道,再过一个星期,我与他必须面对的,是筹钱交房租问题。
如同许多爱情故事的套路一样,两情相悦,彼此倾慕多是由感激之情萌发而起。表面看来,菲菲与Nick的情感路似乎也不过如此。问题是,一对爱得真切诚挚的男女,在以后的路上竟走到有爱无性、伤痕累累,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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