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canachieve.com.cn 发布日期:2009-06-03
全世界的“的哥”们,若是有心,大概都可利用天时地利,得消息之先,感时俗之变,跑得多,接触的人也多,南来北往的,各个阶层的,五花八门的,碰上爱侃的,和喜欢动嘴问的,一天跑下来,准保兜着满肚子消息,作为晚餐桌上的谈料。 据说北京的“的哥”最能侃,而且消息绝对灵通,好象新闻发布局的线就直接通到各位的手机上似的,到了北京,问问“的哥”最近北京有些什么新闻,十有八九,能从中央的新闻,说到当天菜价的变化。不过,北京作为一国之都,“的哥”们对政治的兴趣会比中国任何城市的“的哥”们都浓厚,据说最近有个法国人写了他的经历,说他从台湾到北京,北京的“的哥”一谈到台湾,就跟他讲中国不能分裂,坚决反对“台独”,然后他到台湾,台湾的“的哥”听说他从北京来,就问他北京哪家餐馆好,北京的妞儿美不美。各地的“的哥”兴趣不同,是很自然的,有个问题也许是发问率最高的,“到哪?”,接着若有聊天的兴趣,便会问“从哪来?”,于是,如果也碰上个爱聊天的,谈话就会继续了。 在纽约,就有点不一样了。先说说纽约的“的”吧,纽约的出租车,不知在世界各大城市中排名第几,据说有将近一万三千辆,开车的人有不同的白班夜班,加起来,总要有几万个司机吧。特别在纽约的曼哈顿区,马路上恨不得有一半的车都是出租车,一眼望去,黄色的,当然不是那种意思的黄,只是自然色中的金黄。一直很好奇,为什么选了“黄”色,叫儿子帮了去无所不有的网上查,可是,在权威的纽约出租车和电招车管理会(New York City Taxi and Limousine Commission, TLC)的网站上,对这“黄”色可没有解释,只用一个特别的字眼,来称呼出租车,“Medallion (Yellow)Taxicabs”,直译起来,可好听了,叫“奖章(黄色)出租”。为什么用“ Medallion”这个字眼来叫出租车呢?儿子道,那不是出租车的名字,只是来形容出租车的。那为什么用这个字眼来形容呢? “Medallion” 是奖章啊,奖章通常是金色的呀,儿子道,这个字也指“Distinct Features”,翻译过来大致是“显著的特色”的意思。儿子问:妈,你问这些做什么呀?我则完全陷在这“黄色”的,和“Medallion, 奖章”的字眼中了,几秒钟后,脑子里就擅自地演义出如下的弯弯绕:“黄”色亮眼,又跟奖章的颜色有关,又用“奖章”这个字眼来形容出租车,这个字眼又指富有显著特色,大约是寄希望于让出租车最为显眼,让人一眼就能瞄到,也寄意于出租车提供高质量的服务吧。 虽然“New York Cabby”(纽约的哥),这个词为人提到的时候,几乎就与开车勇猛、抢道等等形象联系起来,公平地说,纽约出租车的服务,还是比较地道的,好象也很遵章守纪。朱里阿尼当市长的时候,他一夜之间要出租车到甘迪机场的单程只许收30美金,违章者罚,所有的人便都乖乖地照此收价,并在自己的出租车内张贴传单明示,若有违章,电话号码,执照号码都清清楚楚地标着呢,君可自便。平时到哪,要张发票,上面也都印有电话号码等,有何不满意,也可随时电话。虽说不要指望每个纽约的哥都笑脸相迎,这也许是顾客挺奢侈的要求,一般总是平平安安,安安静静地把你送到该去的地方就是了。 纽约的的哥,真是“哥”多,“姐”少,而且来自各国的人都有,也许这是最容易找到的职业,只要19岁以上,有驾照,有社安号,举凡纽约州,及邻近的新泽西州,康州,宾州的人都可申请这“纽约的哥”的工作,不过,“的哥”还是有色人种多,白人少。而且上得车来,不象中国,在中国,常常是“的哥”先开腔,问声“到哪?” 在纽约,一般顾客一上车便通报所要去的地址,所以那中国通用的第一个问题便好象很少适用,若开始对话的话,常常会从天气出发,或者其它一些关系到大家的事,譬如说正好碰上个节日,道路堵塞,也许就此成了话引子。可能因为咱肤色的显著不同吧,在这个世界的大都市,移民的大都市,最常碰到的问题是,“你是哪里人?”好几年前,如果我说,“你看我象哪里人?”常常会听到他们的猜测,日本人,朝鲜人,最后才会猜到是中国人。有的人就干脆问:“你是日本人?”每听到这问话,心里总不自觉地愤愤然,冲口便道:不是!我是中国人!所以,尽量不去聊天,相比之下,感觉着,纽约的哥不如北京的哥会侃。 所以,最近的一次遭遇便使我印象极深。那是大年初三,一月三十一号的晚上,在美术馆贵宾晚宴结束后,我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回家。那是个白人的哥,可能四十左右吧。待我通报完了地址,他一边拐着弯,一边以热情友好的口吻道:Happy New Year! (新年快乐!)冷不防的,我不觉一楞:你怎么知道这是中国新年?于是他的回答更让我吃惊:Everyone knows, China is everywhere!(谁都知道啊,处处是中国!) 这“处处是中国”的话,不管是英文还是中文,从文法上讲似乎都有点毛病,可是他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了,这报上几乎天天有中国的报导啊,中国的东西到处都是啊,不管贵的便宜的,什么都是“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中国的餐馆差不多几条街就一个,现在又有多少人在学中文啊。我为他的热情感染,联想到最近几年来,在时装,家具,装饰艺术,甚至当代艺术中,中国书法,唐诗,兰竹荷等的形象已经不再陌生了,中国品味已经远远超出了中国餐馆的界线,他似乎对这方面所知不多,所以,我可静静地在脑海中翻自己的图画,同时听他继续滔滔地说着:这些人都很聪明,现在就学中文,以后啊,再过15、20年,全世界都要学中文了。我不觉问他道:你对中国知道得挺多的嘛,不过中国即使强大,也是重视自己国民的安居乐业,历史上也好,将来也好,都不会去逞强或侵略别人。他道:是啊,所以我觉得中国好。You are lucky, you are Chinese! (你好幸运啊,你是中国人!)这就是那个晚上的故事,后来,我总叨叨叨地跟儿子和朋友们讲那个晚上的故事。那是我碰到的最可爱的纽约的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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